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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届世界颜氏联谊大会“成都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作品)
谢元鲁
四川师范大学历史与旅游学院教授
一、先秦儒家与道家互相批评,但在若干思想上却又往往相通。其间的关键联系人物就是颜回。
颜回很赞赏舜“无为而治”,即后来儒家所倡导的以“民”为本的“王道”政治思想。他尝曰:“昔舜巧于使民,而造父巧于使马。舜不穷其民,造父不穷其马;是舜无失民,造父无失马也。”(《荀子·哀公篇》)主张不要滥用民力。当孔子要颜回和子路“各言尔志”时,子路答以:“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撼。”而颜回则回答“愿无伐善,无施劳”(《论语·公冶》)。朱熹解释为不夸己能、不扬己功,但后人认为颜回这里所言之己志,乃是欲内修己德、外施爱民之政。即抑制个人的欲望,不要过分地役使民众。
《庄子》中借颜回与孔子对答之名,形容道家“坐忘”之境界,其实即是认为忘记仁义礼乐,空灵无我之境胜于儒家的有为,实际上也是无为思想假托颜回之口的表述。《庄子.大宗师》说颜回曰:回益矣。仲尼曰:何谓也?曰:回忘仁义矣。曰:可矣,犹未也。它日复见,曰:回益矣。曰:何谓也?曰:回忘礼乐矣。曰:可矣,犹未也。它日复见,曰:回益矣。曰:何谓也?曰:回坐忘矣。仲尼蹵然曰:何谓坐忘?颜回曰:堕枝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此谓坐忘。仲尼曰:同则无好也,化则无常也,而果其贤乎!丘也请从而后也。
宋林希逸《庄子口义》认为:
此一段借颜子之名,以形容造道之妙。毕竟庄子在当时亦知颜子之为亚圣也。坐忘之言乃庄子之说,以此求颜子则误矣。益者言有所得也,先仁义而后礼乐,是以礼乐为高于仁义一节。盖庄子仁义二字只为爱恶,凡此字义皆与圣贤不同。先忘仁义而又至于忘礼乐,亦犹所谓外天下而后万物也。至于坐忘,则尽忘之矣。此有无俱遣之时,所谓今者吾丧我亦是此意。四肢耳目皆不自知,故曰堕枝体黜,聪明离形。堕枝,体也。去智黜,聪明也。大通即大道也。
庄子假托颜回之言,宣扬道家的“天道”,正是因为颜回思想与道家相通之故。庄子主要思想是“天道无为”,认为一切事物都在变化,他认为“道”是“先天生地”的,从“道未始有封”,庄子主要认为自然的比人为的要好,提倡无用之用,认为大无用就是有用。大无用就是大有作为,主张“无为”,放弃一切妄为。这与庄子说颜回把儒家道德礼乐一切忘却,进入“堕枝体黜,聪明离形”的无用之境是十分符合的。
二、颜回安贫乐道,不愿意入仕。与庄子甘于贫贱,主张精神上的逍遥自在非常吻合。
颜回一生,大多为追随孔子奔走于六国,归鲁后亦未入仕,而是穷居陋巷。《史记·孔子世家》载颜回语:“夫道之不修也,是吾之丑也;道即已大修而不用,是有国者之丑也”,认为并非自己不愿出仕,而是当国者不能实行儒家的大道。这样,颜回就只能终生不仕,惟以“愿贫如富、贱如贵,无勇而威,与士交通,终身无患难”(《韩诗外传》卷十)自勉自慰。孔子赞其:“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论语·述而》)终身过着“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的生活(《论语·雍也》)。对于颜回的不愿入仕,庄子是予正面肯定的。《庄子.让王》说:
孔子谓颜回曰:回,来!家贫居,卑胡不仕乎?颜回对曰:不愿仕。回有郭外之田五十亩,足以给飦粥。郭内之田十亩,足以为丝麻。鼓琴足以自娱,所学夫子之道者,足以自乐也,回不愿仕。孔子愀然变容曰:善哉,回之意,丘闻之。知足者不以利自累也,审自得者失之而不惧,行修于内者无位而不怍,丘诵之久矣。今于回而后见之,是丘之得也。
庄子说颜回有郭内外的田园数十亩,收入足以维持生活,所以用不着入仕。后人认为并不可信。宋林希逸认为:“郭外田也,郭内园也。颜子未必有此,庄子之言亦未必可信。所学夫子之道,足以自乐。《庄子口义.卷9》”但庄子也承认颜回不入仕的精神支柱,是“夫子之道”,即儒家的大道。又认为颜回的甘于贫贱是通达世间得失,不追求利禄多寡。这些认识,既是符合颜回的真实情况,也是与庄子主张的逍遥自在境界是吻合的。庄子认为做官戕害人的自然本性,不如在贫贱生活中自得其乐,其实就是对现实情形过于黑暗污浊的一种强烈的觉醒与反弹。《史记·老子韩非列传》载:
楚威王闻庄周贤,使使厚币迎之,许以为相。庄周笑谓楚使者曰:“千金,重利;卿相,尊 位也。子独不见郊祭之牺牛乎?养食之数岁,衣以文绣,以入大庙。当是之时,虽欲为孤豚,岂可得乎?子亟去,无污我。我宁游戏污渎之中自快,无为有国者所羁,终身不仕,以快吾志焉。”
庄子不愿与虽处高位但却污浊不堪的现实妥协,所以终身不仕,这是与颜回的精神完全一致的。
三、颜回受到后世景仰,在于其完美的德行,后世称他为“复圣”,便是对其重于立德的肯定。《左传·襄公二十四年》:“豹闻之,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庄子.人间世》说:
颜回曰:吾无以进矣,敢问其方。仲尼曰:斋。吾将语若,有而为之,其易邪。易之者,曍天不宜。颜回曰:回之家贫,唯不饮酒,不茹荤者数月矣,若此,则可以为斋乎?曰:是祭祀之斋,非心斋也。回曰:敢问心斋。仲尼曰:若一志无听之以耳,而听之以心;无听之以心,而听之以气。听,止于耳。心,止于符。气也者,虚而待物者也,唯道集虚,虚者心斋也。
曍天,即自然之理。庄子借颜回之言,主张放弃对外部世界的直观感受,不仅以自已的心灵倾听世界,更要以自已的理念对待世界。即为寻求“心斋”,虽然何者为真实的心灵和虚心的态度,道家与儒家各有解释,但弃非议自已的言行取胜,而在以自已的心灵取胜,庄子无疑又与颜回相通。
四、颜回的物极必反思想与老子、庄子相似。
事物发展到极限会走向反面,这是辩证法的观点之一。颜回通过东野毕不爱惜马力,使马不堪忍受而将逃跑的事例,告诫鲁定公说:“臣闻之,鸟穷则啄,兽穷则攫,人穷则诈。自古及今,未有穷其下而无危者 也。”( 《荀子·哀公》)而庄子也有类似的看法。《庄子.山木》说:
孔子穷于陈蔡之间,七日不火食。左据槁木,右撃槁枝,而歌焱氏之风。有其具而无其数,有其声而无宫角。木声与人声,犁然有当于人之心。颜回端拱,还目而窥之。仲尼恐其广己而造大也,爱己而造哀也。曰:回,无受天损易,无受人益难。无始而非卒也,人与天一也。夫今之歌者,其谁乎?回曰:敢问无受天损易。仲尼曰:饥渇寒暑,穷桎不行,天地之行也,运物之泄也,言与之偕逝之谓也。为人臣者,不敢去之。执臣之道犹若是,而况乎所以待天乎!
在庄子看来,孔子困于陈蔡之间,体会到天地自然加之于人的饥饿寒暑,是人难以抗拒的,因此只能顺应自然规律的变化。当天地的变化达到极限时,变化就在其中了。这些道理,只有颜回能真正理解。宋林希逸又认为:
天损,穷时也。无受者,贫而乐也。人益者,富贵之也。无受者,富贵而不淫也。寻常之论,则以处富贵而不淫为易,贫而乐为难。庄子却如此反说,极有意味。言天损之时,事不由已,虽欲不受如之何?而不受不容,不安贫也,故曰易。人益者,如富之日至,名位之日髙,日増月益,我欲辞而不能。
宋儒对庄子此言的解释认为,当天时对人不利时,由于变化的因素非个人所能控制,想抗拒也不可能,安贫乐道反而是最佳选择。但庄子的这些思想,仍然是假借孔子与颜回的对话而显示。可见庄子心目中,认为颜回是用儒家思想解释道家理念的最佳人选。
五、颜回为何成为儒道思想交织的关键人物。
首先,在于颜回与庄子的生平处境相似。都是人生的失意者,处于社会的中下层,长期过着贫贱的生活。庄子一生淡泊名利,主张修身养性、清静无为,在他的内心深处则充满着对当时世态的悲 愤与绝望,从他哲学有着退隐、不争、率性的表象上,可以看出庄子是一个对现实世界有着强烈爱恨的人。颜回一生,大多为追随孔子奔走于六国,归鲁后亦未入仕,而是穷居陋巷。生活贫困,二十九岁即已白发,三十二岁即不幸早逝。“世以混浊莫能用”(《史记·儒林列传》),平生无事功称知于世,但好学慕道,以全副身心体悟孔子思想,并努力将孔子思想、尤其是孔子的道德论作为自己的行为准则。
其次,他们虽然出生相差一个半世纪,但面对的时代也有共同的特点。即都是处于天下大乱、礼崩乐坏的时代。
颜回与庄子最大的差异,在于解决问题的途径不一样。颜回所处的时代,已是中国的春秋末期,虽然周天子的王权已经衰落,由春秋初期的“礼乐征伐自诸侯出”进而变为“礼乐征伐自大夫出”,但周天子尚有一定权威,儒家对以较温和的、积极的方式解决社会矛盾,仍然抱有很高的期望。而庄周生处战国中期,诸国争战已数百年,儒家的仁义之志、王者之政常被斥为愚儒、讥为矫饰,战乱和苦难已成常态,诸子学说,或者鼓吹以战止战,或者消极避世。庄子无非为后者之代表。
传播颜子文化 继承颜氏祖德 成就颜氏精英 育才颜氏后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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