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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坊情结的“屎坑粉”未必会在与厕相邻、矮屋串连的氛围下走得更远,街坊们迟早要告别那一碗搪瓷兜的“屎坑粉”
“担凳仔,霸头位,搪瓷兜住屎坑粉,街坊帮衬生意计”,这一段广州方言的觅食歌谣,纯属我在三次寻觅和品尝了城西那“屎坑粉”之后个人独撰的觅食心得。
第一次,“屎坑粉”三个字出自一位西关淑女的莲花之舌。在途经龙津西路时,她忽然问我:“你吃过屎坑粉吗?它是恩洲南横巷的一道街坊小吃……”我愕然了,她为什么不觉得俗不可言吗?如此粗俗的名字又怎会是街坊喜欢的食品呢?西关淑女瞥见了我鄙视的神态,用手指一指拆迁工地旁的巷口,说:“你别轻视屎坑粉,中午之后,常常卖断市!”
第二次,“屎坑粉”小食店门前扑了空,只得望炉兴叹。多日以后的一个中午,我流连于逢源路、恩宁路的西关大屋,最后找到了恩洲南横巷4号之一的公厕旁的3号、传闻中的“屎坑粉”小食店,时间已过晌午,店家在熄炉洗锅打烊了。
第三次,“屎坑粉”终于送入了盼望已久的嘴里。某个夏日初照的上午,我终于用筷子夹着了“屎坑粉”,其味之美或许因人而异,于我却没有惊奇之鲜。由牛三星粉、牛脯粉、牛丸粉组成了“屎坑粉”的阵容,咸咸甜甜味道相混的汤底,偶尔散发出丝丝的牛肉特有的膻臊之味,可是碗里那些即灼即吃的五种青鲜蔬菜、微辣的豉汁桂林椒酱、咸甜酸萝卜粒等等佐料又聪明地化解了这些牛肉的膻臊之味。我蹲坐被广州街坊称之为“屎坑”的公厕旁的小凳子,趴在“倒U”字型的铁脚木凳上面,拿起了盛着“屎坑粉”的搪瓷兜,一边品尝“屎坑粉”,一边四处张望,目送着城西的街坊们穿梭而过,巷口的大叶榕张开了茂密的枝叶,绿伞如盖。
正名称明记,俗名叫“屎坑粉”的小食店,建店仅有20多年的历史,并非广州的百年招牌小吃。可是,它所处的地理位置在历史上曾经声名显赫,“恩洲”见诸于史载里是以“恩洲十八乡”为名和泮塘的仁威庙一起出现在950多年之前。而广州千年之前的城西地域,河涌遍布,淤积沙泥成洲,人栖洲畔。历代变迁,聚居为恩洲,宅连巷间,暗涌流湍。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和谐与包容是城西人从水乡向城区千年变迁史里那恒久的主题,所以这里习惯把一起居住谋生的邻居百姓统一称之为“街坊”。抬头不见低头见,街坊生意离不开一个“信”字。于是,明记小食店借助了盛载“屎坑粉”的那些土黄色的搪瓷兜,从“信”字入手,做起了街坊生意:你想捧着搪瓷兜回家品尝“屎坑粉”?悉随尊便,无需押金,你记得吃完后、洗干净拿回来就行了!
我戏谑明记的大姐:“你们这样卖屎坑粉,可真是屎坑计,互讲诚信,街坊生意长做长有。”她“呵呵”一笑:“搪瓷兜,不值几个钱,方便了街坊,又方便了我们清理那些容易凝结的牛油;既可以放入开水里高温消毒,又不怕平时磕磕碰碰。”看来,低成本营运的搪瓷兜“屎坑粉”有时也担当起街坊沟通的工具。我细心观察一下,“屎坑粉”小食店的小凳子也能出任发挥公益大使的角色:一些街坊在如厕后或出门返家经过巷口时,有时也会征用“屎坑粉”的小凳子,歇一歇。
可惜,街坊情结的“屎坑粉”未必会在与厕相邻、矮屋串连的氛围下走得更远。随着龙津西路恩洲大巷地块拆迁案的执行,恩洲南横街、恩洲大巷、恩洲直街、恩洲北横街、恩洲一巷、恩洲3至17巷、恩宁西横街等“屎坑粉”的街坊们,迟早要告别那一碗搪瓷兜的“屎坑粉”。“屎坑粉”,最后将变成“波波觅食”中的一个历史名词,沉积在恩洲的泥壤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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