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唐史君夫人颜氏墓”及成均博士史璨考释

（第十一届世界颜氏联谊大会“成都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作品）


颜学联 高级工程师
［陕西长安颜真卿人文研究所(筹) 西安710032］
摘 要： 2007年第1期《考古与文物》发表了陕西省考古研究所《西安南郊唐史君夫人颜氏墓发掘简报》，文中记录了该墓葬的发掘及出土文物情况。读完这篇简报，细揣墓志铭48个字，记载简单，没有任何生平事迹。查阅史料分析史君应为唐朝高宗李治年代的国子(太学)博士史璨，上元三年(公元676年)曾建议太庙祭祀之事。与“唐故史君夫人颜氏墓” 大周延载元年（公元694年）年代相近的史料进行分析，史氏家族为国子(太学)博士历史记载的只有史璨。
关键词：考古与文物；唐史君夫人颜氏；史氏家族；史璨；汉宣帝；颜真卿。

2007年第1期《考古文物》发表了陕西省考古研究所《西安南郊唐史君夫人颜氏墓发掘简报》，文中记录了该墓葬的发掘及出土文物情况。该墓南靠汉宣帝杜陵，西北毗连杜陵邑。读完这篇简报，细揣墓志铭48个字，记载简单，没有任何生平事迹。但是感觉字里行间透射出古长安城杜陵区域汉唐的历史气息扑面而来，让人不能歇憩停笔。现将所知资料进行分析对照得出以下一些结果，作学习参考。不妥之处涵望各位学者给予指正。



一、墓志铭原文及注释
《西安南郊唐史君夫人颜氏墓发掘简报》，文中记录了该墓葬的发掘及出土文物情况：“唐史君夫人颜氏墓位于西安市雁塔区缪家寨村西南150米处。2005年1月28日至2月1日，陕西省考古研究所在配合浪仙屿餐饮娱乐公司生态园基本建设的过程中发现并抢救发掘了该墓。颜氏墓平面形状呈“刀”形，方向180°，由墓道、甬道、墓室三部分组成……。该墓墓志记载简略，史君及夫人颜氏夫妇二人只有姓氏而无名，对我们了解其身世增加了困难。墓志明确记载，颜氏死于大周延载元年（公元694年）“拾月拾捌日”，葬于神功元年（公元697年）“拾月贰拾贰日”，为武则天执政时期，此时武则天已将国号改为大周，墓志中的“年、月、日”均使用武则天所颁布的文字……”。

墓志铭原碑 墓葬随陪陶俑

墓志铭原文：
唐故成均①士②史君③夫人琅耶县君颜氏④大周延载元年⑤拾月拾捌日终神功元年⑥拾月贰拾贰日殡于⑦明堂县⑧安宁乡⑨里第⑩
注释：
①1.古之大学。孙诒让《周礼正义》谓：周大学之名，见此经（《周礼》）者唯成均，见于《礼记》者由又有辟雍、上庠、东序（又称东胶）、瞽宗，共五学，此外又有小学，参见“辟雍”条。后世唐高宗曾改国学为成均监。董仲舒 曰：五帝名大学曰成均。
2.泛称官设的最高学府。南朝颜延之《宋武帝谥议》：“国训成均之学，家沾抚辜之仁。”唐杨炯 《崇文馆宴集诗序》：“齿於成均，所以明其长幼；通於博望，所以昭其宾客。”
②秦朝时，博士官掌管全国古今史事以及书籍典章。到了唐朝，把对某一种职业有专门精通的人称之为“博士”，如“医学博士”、“算学博士”等。秦代至汉代，博士的职责主要是掌管图书，通古今，以备顾问。秦始皇时，有博士70人。汉代博士为太常属官，官秩为六百石，员额多至十人。汉代武帝采用公孙弘建议，设五经博士，专掌经学传授。到了唐代，设置国子、太学、四门等博士。国子监博士授五品。
③史氏，武则天时期有宰相史务滋及史氏家族，居杜陵邑。
④妇人封号，因丈夫做官而受封赠的,比如郡君、县君、夫人、孺人。唐代“五品若勋官三品有封，母妻为县君”。颜氏夫人封为琅琊县君（“耶”字在古代是“琊”的通假字。在多数情况下，通假字和本字的读音是一样的），史君则应为国子监博士，官职正五品。
⑤大周延载元年为公元694年。光宅元年（685-704年）是唐武则天在位时间，自号“圣母神皇”的武则天，中国历史唯一的女皇帝，改国号为“周”，史称“武周”或“南周”。
⑥神功元年为公元697年。
⑦泛指丧葬事务(停放灵柩或把灵柩送到墓地去)。
⑧明堂县，唐置后废，故城陕西省西安市长安区南。公元666-703年并入万年县。
⑨万年县，唐置，今陕西省西安市长安区。唐代长安是首都，设京兆府，长安城城廓外以朱雀大街东西分治，东归万年县，西归长安县，两县归京兆府。宁安（安宁为笔误）乡归万年县管辖。
⑩指古代按一定品级为王侯功臣建造的大宅院，后也通称上等房屋为第。居住的地方。街坊（古代五家为邻，五邻为里）。



二、唐成均博士史君官职考证
《资治通鉴》第二百零二卷［1］文献载：高宗天皇大圣大弘孝皇帝中之下仪凤元年（丙子，公元六七六年）……冬，十月，车驾还京师。丁酉，祫享太庙，用太学博士史璨议，禘后三年而祫，祫后二年而禘。
高宗上元三(676)年十月，将祫享于太庙。时议者以《礼纬》“三年一祫，五年一禘”《公羊传》云“五年而再殷祭”，议交互莫能断决。太学博士史璨等议曰：“按《礼记正义》引郑玄《禘祫志》云：‘《春秋》：僖公三十三年十二月薨。文公二年八月丁卯，大享于太庙。《公羊传》云：大享者何？祫也。’是三年丧毕，新君二年当祫，明年当禘于群庙。僖公、宣公八年皆有禘，则后禘去前禘五年。以此定之，则新君二年祫，三年禘。自尔已后，五年而再殷祭，则六年当祫，八年当禘。又昭公十年，齐归薨，至十三年丧毕当祫，为平丘之会，冬，公如晋。至十四年祫，十五年禘《传》云‘有事于武宫’是也。至十八年祫，二十年禘。二十三年祫，二十五年禘。昭公二十五年‘有事于襄宫’是也。如上所云，则禘已后隔三年祫，已后隔二年禘。此则有合礼经，不违《传》义。”自此依璨等议为定。
自汉代以来，禘、祫祭礼为历代皇帝宗庙祭祖的主要形式。现发现的甲骨卜辞、金文，及先秦汉时期儒家典籍记载的祭祀表明，商、周代王室宗庙有禘、祫祭礼。因文记残缺，汉后历代儒者对禘、祫祭礼祭祀对象、时间间隔等定制性问题的诠释，众说纷纭，无定论。唐太宗时制定的《贞观礼》及相关令文中，皆有明确实行禘、祫祭祀的制度记载。后续朝代对皇帝宗庙禘、祫祭礼制进行了一些规定。文献记载，唐代皇帝宗庙禘、祫祭祖制度与郑玄学说相合，为三年一祫，五年一禘，并开始于高宗上元三年（公元676年）。是太学博士史璨等引据礼经和典故文献进行研究商议上奏，由此依史璨议认定礼制祭祀。隋唐在礼仪制度方面十分注重，隋文帝时由太常卿牛弘修定的《五礼》130 篇，唐太宗时制定的《贞观礼》138 篇。唐高宗时制定的《显庆礼》130 卷，唐玄宗时制定的《大唐开元礼》150 卷。篇目卷秩越来越多，礼规也越来越细密。诸礼的共同特点就是集中突出皇帝的威仪。
唐大历十四年（公元779年）颜真卿以吏部尚书充当礼仪使，掌代宗丧仪。在此任期尽职完善礼议制度，有《请除服奏》、《更定婚礼奏》、《请定武成庙释奠奏》、《元陵每日供羊奏》、《庙享议》等，清人黄本骥编订《颜鲁公集》与其它文献中均有详记。
太学博士史璨此议在《旧唐书》卷二十六志第六［2］；《新唐书》.志. 卷一十一［3］均同载。
查阅与“唐故史君夫人颜氏墓”大周延载元年（公元694年）相近的史料进行分析，史君应为唐朝高宗李治年代的国子(太学)博士史璨，上元三年(公元676年)曾有建议太庙祭祀之事可佐证。唐代史氏家族为国子(太学)博士历史记载的只有史璨。



三、唐高宗时期史璨的家族历史
史氏家族历史记载溧阳侯世系：
江苏溧阳史氏始于东汉溧阳侯一世祖史崇，原籍鲁郡（山东）济北，生于西汉平帝元始四年（公元4年）甲子三月廿三日。其高祖史恭封杜陵侯，其后裔迁居杜陵（陕西西安市东南杜陵北面，现存遗址）。据史氏宗谱所记，史崇的曾祖父是史元（玄），汉宣帝元康三年（公元前63年）因外戚旧恩封平台侯，祖父史恁、父亲史习先后继承侯爵。东汉光武帝建武二年（公元26年），史崇因剪赤眉刘盆子、平王寻于昆阳有功，官右将军青州、冀州二州刺史，加骠骑将军；汉明帝永平三年（公元60年）加封史崇为溧阳侯，官徐州、兖州二州刺史，食邑一万户，其居地在江苏溧阳埭头。

汉杜陵邑遗址保护碑 遗址上的建筑

隋、唐朝史氏家族史璨时期为官的有：
隋朝（公元589年～617年）：
十七世史万岁（隋书载：京兆杜陵人，父名史静，沧州刺史；溧阳史氏宗谱记父亲名史佐），以太平公充左领军行军总管，因战功拜上大将军；史育左官监门侍中卫将军。
唐朝唐高祖李渊至武则天称帝（公元618年～684年）期间：
十八世史仲谟，官越王府东阁祭酒、朝散大夫常州刺史。
十九世（另说二十四世）史义谦（子宝俊、君逸）。史玄道（子叔豪），唐宏文馆学士，中散大夫，太子洗马，江州刺史。政尚宽平，士民皆食其德。史嶷(史璨父亲)，授宣议郎太子詹事。撰山阴侯墓碑（子大熹、璨）。
廿十世史宝俊（子务滋）。史叔豪，唐文林郎（子净滋）。史大熹，唐朝散大夫，新州司马，上柱国（子处权、处寿）。史璨，字明世，唐朝散大夫，上骑都尉，(正第五品上阶) 国子(太学)博士（子择言）。
廿一世有史处权，官润州江宁县尉，（子子珉、秀实）。史处寿，官汝州新城县令，（子子华、摇）。史择言(史璨子)，官铙州弋阳县令，（子拱）。史净滋，为朝议大夫轻车将军、驸马都尉、溧阳县开国侯（子洤、潮）。史务滋，为通议大夫轻车都尉，天授元年（公元690年）迁司宾卿进拜左纳言，相武后侍御史，溧阳县男。由于来子殉诬雅州刺史刘行实、刘行感兄弟谋反，武后诏务滋与来俊臣共同审理此案，务滋想为刘氏兄弟平反，来俊臣就状告史务滋同刘行感关系亲密、包庇刘氏兄弟。天授二年一月（公元691年），武后叫来俊臣审理务滋，务滋遂即自杀。史务滋的自杀，给史氏在政治上、思想上极大的打击与震动。史务滋的儿子史惟肖迁陕西终南，史子珉徙越州诸几，史子华因官徙浙江定海，史择言迁河北真定。由于武后在朝时间不长，来俊臣自己也于延载元年（公元694年）因坐赃而贬为同州参军，神功元年(公元697年)六月初三，武则天下《暴来俊臣罪状制》，杀来俊臣。
史璨是史务滋的三叔。史璨任职太学博士之记载从高宗上元三年(676年)至颜氏夫人大周延载元年(公元694年)卒相距共十五年。在天授二年(公元691年)史务滋以司宾卿官为左纳言才三月时间就被武则天酷吏来俊臣迫害而死。事过三年颜氏夫人大周延载元年(公元694年)卒，三年后，神功元年(公元697年)安葬。同年六月初三，武则天下《暴来俊臣罪状制》，杀来俊臣。这是颜氏夫人之墓当时前后历史背景下发生的大事件。唐国子(太学)只有博士为正五品职，夫人县君封号，唐代“五品若勋官三品有封，母妻为县君”［4］，与考证的资料能对应。
四、唐史君夫人颜氏墓葬形式
从墓葬形式方面分析，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封建社会里，作为史氏有史以来官位最高的宰相自杀，对家族不免在思想上带来沉默消极、淡泊仕途的影响。可看出当时的社会压力巨大，太学博士史璨颜氏夫人的墓葬相对较简陋，规格等级低与初唐时期的背景反差较大。当时历史上发生了一些什么事件？因太学博士史璨的生卒历史不详，从“唐故史君夫人颜氏墓志铭”也未知太学博士史璨在其颜夫人寿终(公元694年)前后何年去世。史璨卒归葬何地，为何未与夫人合葬其原因不明。史君夫人颜氏墓葬区位是否在杜陵邑史氏家族祖居范围之内，史料不见记载。从墓志铭读出信息是“殡于明堂县安宁乡里第”，即说明卒后三年在万年县宁安乡居住的家中正式礼毕殡葬。引人注目的是墓址处于与颜真卿撰颜勤礼碑，即《唐故秘書省著作郎夔州都督府長史上護軍顏君神道碑》中所书“旋窆于京城東南萬秊縣寜安鄉之鳳栖原”［5］颜氏祖茔凤栖原北同一区域。现划为汉代杜陵遗址公园保护范围。

颜勤礼碑局部 墓址区域


葬式、葬俗和葬具均符合初唐期墓葬，陶俑类集中摆放于墓室进门处，随葬品有彩绘(有脱落)陶俑17件，镇墓兽、天王俑、风帽男侍俑、女侍俑，均面向墓门依次摆放。开元通宝10枚，其中1枚鎏金。铜质表面鎏金线串珠11颗。葬具为木棺已朽，仅发现棺铁钉带环四枚。封门处墓志及陶志盖一合。
《唐会要》卷三十八葬条中的记载“元和”六年十二月流条：“文武官及庶人丧葬，三品以上明器九十事，四神十二时在内，……九品以上四十事，四神十二时在内，……庶人明器一十五事，……四神十二时各仪请不置”。［6］ 明器之宝所谓“明器”，又称“冥器”或“盟器”，就是专供死者灵魂在阴间使用的墓中随葬品。明器一词出自《礼记·檀弓下》：“其曰明器，神明之也。涂车刍灵，自古有之，明器之道也”。
　　明器制度到唐朝发展到一个新的时期，也已经完善和定型。上自天子、亲王、公卿将相，下至各种品官和庶民百姓，墓葬中的明器数量、规格、种类，都有明确的规定。《大唐元陵仪注》规定：“凡丧葬供明器之属，三品以上九十事，五品以上七十事，九品以上四十事，偶人其高各一尺，其余音声队与僮仆之属，威仪服玩，各视生之品秩”。［7］到开元年间又规定明器的数量各品官要下降，无官阶的庶人则明器不得超过“十五事”。并规定“皆以素瓦为之，不得用木及金银铜锡。其衣不得用罗绣画”。这是法律形式的明文规定，以后各朝有关明器的规定，大致参照唐朝，稍有增减。
唐墓中出土的可分为四种形类：一为镇墓类，包括常见的镇墓兽，武士或天王俑（一对镇墓兽和一对天王俑，唐代称为“四神”）和十二生肖像；二为外出仪仗类，包括骑马乐俑、文武骑俑、立俑和牵马驼俑等；三为家内侍役俑，包括歌舞伎乐俑和文武家丞俑等；四为庖厨明器和动物模型类。
从史君颜氏夫人墓出土随葬品明器数量分析，下葬时规格按百姓庶人规制，明显与之夫君正五品职官及本身县君封号不符，可见太学博士史璨与侄子史务滋宰相的自杀事件存在连累。
五、唐史君夫人颜氏里第辨别
杜陵史氏家族先祖世宗公子史恭，西汉时鲁郡济北（今山东曲阜）人,因官元狩间（公元前122～117年）为中郎将、凉州刺史，迁居京兆杜县。元鼎二年（公元前113年）有妹节，为卫太子（汉武帝之子）的良娣。生子“进”，称史皇孙。正和二年（公元前93年）皇孙生皇曾孙“病已”。武帝未年，有人诬陷卫太子篡夺皇位。武帝将卫太子、史良娣、史皇孙等统统杀死。出生几个月的史皇曾孙入狱。五岁时天下大赦出狱。狱吏丙吉偷偷地送往史良娣妈妈贞君家中抚养（当时史恭己故）。史皇曾孙就是后来登上皇位的汉宣帝。宣帝从小就和史恭（舅公）的三个儿子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元康元年（公元前65年）。宣帝为了报答史家的养育之恩，追封舅公史恭为杜陵候。谥曰“仁”。先后封史恭长子史高为关内候，进爵乐陵候；次子史曾为将陵候；史玄为平台候。天下安定，诏令公侯回封地。家族封侯达5人,嗣爵者达15人之多，史家谱记华夏史氏多出其后。
望郡京兆是指史恭之家族。史仲谟《汉司空溧阳侯史公庙碑》载：“公讳崇，字伯勤。鲁郡济北人也。高祖恭徙居杜陵，遂为宗辅。”［8］；东汉光武帝建武二年（公元27年），史崇因平赤眉刘盆子有功，被授“除右将军，青、冀二州刺史，加骠骑将军。”；明帝永平三年（公元60年）“封溧阳侯。食邑一万户。”。在汉代史氏家族与宣帝的历史记载有“高祖恭有女弟，为卫太子良娣，生悼皇考。皇考者，宣帝父也。帝微时，依倚外家，及即位，而恭已殁。有子三人：高、曾、玄。皆以旧恩贵幸。高为侍中，发大司马霍耑事。封乐陵侯，食邑二千三百户，加车骑将军大司马录尚书事。至元帝时，乞骸骨，赐安车驷马，黄金百觔，就第殁。谥曰：“安”。给束园密器，赙赠之数加于常等。敕遣乐成侯许延寿监护丧事。高子丹、字君仲，元帝时，为中庶子驸马都尉，迁侍中，奉诏护太子家。元帝寝疾，太子有动摇之议，丹乘机直入，卧榻伏青蒲，涕泣以谏，太子遂定。及即位，擢长乐卫，迁侍中，右将军，赐爵关内侯，转左将军，光禄大夫，封武阳侯。永始致仕。”［8］碑文可引为证。
京兆杜陵；是汉宣帝刘询的陵墓。古杜伯国，汉宣帝更名，有周杜主祠四所。位于陕西省西安市雁塔区曲江乡三兆村南，（氵矞）、浐两河之间的鸿固塬上。宣帝未在咸阳五陵塬西汉帝陵陵区建陵，一是因为宣帝是昭帝堂孙，依照昭穆排列，昭帝刘弗陵之下应为宣帝的父亲史皇孙一辈人，才能昭穆为序；而宣帝为昭帝的孙子辈，在昭穆序列上一致，同一陵区内就无法安置。其二因其非帝正嗣，故未葬祖陵兆域，单独起陵。因建于当时的杜县而称杜陵。宣帝元康元年（公元前65年）更名杜县为杜陵（今西安市东南），并划为高级官吏居住的区域。
宋代张礼《游城南记》；史念海《游城南记校注》载：“汉书卷八宣帝纪：‘元康元年春，以杜东原上为初陵。更名杜县为杜陵。’；又卷九七外戚传：‘许后葬杜南，是为杜陵南园。’；‘师古注：即今所谓杜陵者，去杜陵十八里。’又水经渭水注也说：元年葬宣帝杜陵，北去长安五十里，陵之西北有杜县故城，……鸿固原从唐代始称少陵原。因杜陵所在，既改称杜县为杜陵县，到唐代且更多有登临游赏者，亦有居家或置别墅者。全唐诗一七三和一八零，李白先后有两首登临诗，夕霽杜陵登楼寄韦繇：‘浮阳灭霽景，万物生秋容。登楼送远目，伏槛观群峰。’杜陵絕句：‘南登杜陵上，北望五陵間。秋水明落日，流光灭远山。’卷三七一呂溫登少陵原望秦中諸川：‘少陵最高处，旷望极秋空。君山喷清源，脉散秦川中。’杜甫曾居家此处，故全唐诗卷二一六哀江头：‘少陵野老吞声哭，春日潜行曲江曲。’以有少陵野老、杜陵布衣的自称。岑参在此处也有别墅，全唐诗卷二零零过酒泉忆杜陵别墅：‘昨夜宿祁连，今朝过酒泉。黄沙西际海，白草北连天。愁里难消日，归期尚隔年。阳关万里梦，知处杜陵田。’抒发了身在阳关道上，思念万里杜陵生活的情怀。”［9］
上述有关史记可见唐代杜陵县名已不存，实为明堂县后改万年县，继汉代后仍为唐代官吏居住集中别墅地。唐故史君夫人颜氏墓志铭上镌写的“安宁乡”正是杜陵县范畴，唐时为万年县宁安乡辖区。颜氏夫人居所“里第”按常理分析应是史家祖居所。史家谱又记史惟肖是史务滋之子，其父亲史务滋自杀后，隐居到了陕西终南山（今咸阳东十里凤栖乡），其后便在终南山繁衍生息。至其9世孙维则、怀则迁到浙江嘉兴史家村居住。太学博士史璨子择言迁河北真定。后续未查见史氏家族再居宁安乡史料。假设武则天查处宰相史务滋之案时连累到国子监史璨则难以揣测事态的局面，不可能不受其祸事牵连。至今只发现毗邻三爻村出土唐《史承式墓志》，仍不足以佐证史氏家族踪迹。
颜真卿撰书《唐故秘書省著作郎夔州都督府長史上護軍顏君神道碑》，现珍藏于西安碑林博物馆为国家级文物，此碑是颜真卿唐大历十四年（公元779年）70岁贬谪吉州司马时所撰书，记颜氏家族世系并曾祖父颜勤礼生平，为其所立之神道碑，碑文还记载其兄颜杲卿等人于安史之乱时抗击叛军、以身殉国诸事。颜勤礼武德中授右领左右曹府铠曹参军，轻车都尉兼直秘书省，贞观时授著作郎，詹事主簿，转太子内直监加崇贤馆学士。永徽中，拜秘书省著作郎，后为夔州(四川奉节)都督府长史。显庆六年（公元661年）卒，随后旋窆（归葬）于京城东南万年县宁安乡之风栖原。此碑所载具体地址与史君颜氏夫人居所宁安乡记载相同一致，不难使人与颜氏家族唐代赐封地联系在一起。《西安市雁塔区地方志》、颜真卿撰书颜元孙、颜允南、颜允臧、颜杲卿等族亲神道碑文均有记载确实无误。

远眺万年县宁安乡 唐代万年县宁安乡方位图



《全唐文》卷三百三十六［10］，《唐文拾遗》卷十九［11］文献载，在武则天杀史务滋天授二年至上元元年（公元691年-760年）共六十九年后，颜真卿撰写《左纳言史务滋像赞》文中赞扬史务滋的正直：“呜呼！人方罗织，我独平反。周、来之徒，杀人以媚人，而卒亦不免。孔子曰：‘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而何尝亲密乎？行感（阙）俊臣惨刻吏，枘凿不相入。当年公已矣，民到於今称遗直。”鲁公撰文帮助其公开平反。从另一面分析史君夫人琅耶县君颜氏与家族关系甚密。也可从婚配史家看到初唐时期京兆颜氏家族实为望族，符合当时门当户对的婚嫁礼制。作者《由唐代殷仲容、颜师古之女颜颀墓志铭略谈颜氏联姻》文中也有论述。
本文只是据“唐故成均博士史君夫人琅耶县君颜氏”墓志文作浅显考证，但望为后步寻踪隋唐长安万年县凤栖原颜氏家族祖茔提供一些信息。
参考文献：
［1］ 《资治通鉴》第二百零二卷.宋.司马光
［2］ 《旧唐书》卷二十六志第六 (后晋)刘晌 中华书局 2002年
［3］ 《新唐书》.志. 卷一十一 .北宋宋祁、欧阳修等撰 2000年 中华书局
［4］ 《唐会要》卷二十六.北宋王溥撰 .1955年.中华书局
［5］ 《唐故秘書省著作郎夔州都督府長史上護軍顏君神道碑》西安碑林拓片
［6］ 《唐会要》卷三十八.北宋王溥撰 .1955年.中华书局
［7］ 《大唐元陵仪注》颜真卿；清.黄本骥《颜鲁公文集》
［8］ 《汉司空溧阳侯史公庙碑》史仲谟
［9］ 《游城南记校注》宋.张礼撰；史念海 曹尔琴校注 三秦出版社2006年
［10］ 《全唐文》清嘉庆十九年（1814年）.1983年中华书局影印嘉庆本.董诰、阮元、徐松等编纂
［11］ 《唐文拾遗》卷十九.陆心源. 清嘉庆十九年（181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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